9月14日，德意志銀行財富管理發布最新一期資訊長報告，從經濟角度探討了CBDC發行對於央行、個人和政府的影響，報告主要以直接CBDC模式為例，透過分析認為CBDC發行確實能帶來提高交易速度、安全性和透明度，打擊支付詐欺、提高貨幣政策實施效率和維護貨幣主權等好處，但也不可避免地給金融體系、商業銀行、個人、政府與社會帶來重大影響。CBDC可能很快就會進入現實生活，我們需要學會如何讓它發揮更好的效果。

一、CBDC先發國家帶來的國際性影響

瑞典央行正在推進的電子克朗（e-Krona）研發項目對於歐盟有十分重要的意義，因為瑞典是歐盟成員國，受歐盟資本自由流動法律的保護，一旦發行電子克朗，意味著所有歐盟公民都可以使用電子克朗。

中國推出的DC/EP項目有可能帶來全球性影響：一是可以透過「一帶一路」項目和外貿結算，擴大DC/EP在國內外的使用；二是建立獨立的系統，不再受現行國際貨幣兌換體制的限制。中國國內與其他國家DC/EP用戶之間，將不再需要使用SWIFT系統進行跨境支付。

關注先發國家CBDC跨境使用的影響，主要是擔心類似於「美元化」的貨幣替代，影響後發國家央行執行獨立貨幣政策的能力。CBDC跨境使用，還可能對資本流動及其管理措施的有效性和國際貨幣體系產生影響。如果瑞典電子克朗進入包括歐元區在內的歐盟國家流通，單一歐元貨幣的狀態就要被打破，帶來的不僅是資本流動管理問題，還包括歐元區貨幣政策、金融穩定等方面的影響。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副總裁張濤在今年年初的一次演講中，就指出過：「發行CBDC……很多國際溢出效應也要考慮在內。」

二、CBDC改變的不僅僅是支付體系

（一）有可能解決利率低不下去的難題

CBDC發行帶來的影響不僅止於支付體系，更為人關注的是貨幣政策實施與金融穩定及監管。央行貨幣政策將可以直接傳達到社會公眾和企業，直接影響他們的經濟行為，避免了傳統的政策傳導機制帶來的延遲或扭曲。

低-負利率問題困擾各國央行多年，新冠疫情又加重了對需求的抑制，無疑雪上加霜。傳統貨幣體系下，由於現金的存在，利率下限的問題無解。而CBDC的發行或許能成為一劑良藥。為此，報告提出了幾個腦洞大開的設想：CBDC設置「取消持有現金」的選項（當然是在特定情景下使用）；設定CBDC使用期限，類似於食品保存期限，一旦過了期限，CBDC的幣值分期遞減；對購買特定用品或低收入者實行補貼；直接對CBDC實施負利率。以此增加持有的機會成本，促動人們改變消費、投資模式，提高資金使用速度，從而打破利率下限的魔咒。

（二）更像現金的CBDC是取得公眾信賴的關鍵

即使CDBC具有降低個人交易成本、消除交易風險等好處，同樣也會面臨和其他數位技術一樣的隱私性與便利性權衡問題。根據德意志銀行今年初發表的支付研究報告表明（The Future of Payments Part I）：在德國等西歐國家，個人對數位支付方式的懷疑程度仍然很高。BIS、央行工作網站等國際組織的調查結果則顯示，年輕人口佔比重較大的新興市場經濟體對CBDC的發行更加感興趣，而年輕人往往對新技術重視程度超過對個人隱私的關注。因此各國情況不同，對CBDC的接受程度也存在差異，在最壞情況下，CBDC的實施可能會遇到政治阻力，並引發社會動盪。報告認為，能夠像現金一樣匿名、點對點轉移的CBDC有利於克服人們對它的疑慮，促進推廣使用。但從國際社會多數共識和目前各央行已研發項目看，對CBDC可以採取可控匿名或有限匿名，完全像現金一樣匿名是不可取的。

（三）豐富政府的管理手段與方式

CBDC天然具有的交易透明性與可追溯性，更有利於政府、央行與商業銀行共同合作，加強對資本流動的管理監控，更容易追蹤溯源交易，透過行為模式識別用戶，提高打擊洗錢、避稅等非法活動的有效性與精準程度。

政府可以通過CBDC掌握各種交易情況

CBDC的透明性和可追溯性，還可以在政府對個人的財政轉移中發揮更大作用，優化社會福利管理效率。這次疫情危機暴露出一些國家如美國，因為傳統的支付體系存在覆蓋率不高、政府還在採用既花錢（支票印刷、處理、郵寄）又花時間還不安全的發放方式。美國朝野也意識到了這一問題，今年以來國會幾次聽證會，都是以數位美元為主題，數位美元基金會表示願意承擔「召集私營部門的思想領袖和參與者，提出支持公共部門的可能模式」的職責，與政府和其他利益相關人合作，一共來探討數位美元作為法定貨幣如何在特定環境——比如現在這種疫情下發揮作用。

CDBC還可以成為政府控制各種內外關係的手段，如作為經濟制裁手段對特定的個人實施消費控制。在雙邊國際貿易中使用CBDC，無疑是對美元主導貨幣地位的一種挑戰。總之，CBDC與傳統貨幣體系並行運行，到底會帶來什麼影響，其廣度與深度如何，都很難預測。惟一能確定的是：「CBDC一旦實施，將對所有經濟行為者產生重大而深遠的影響，這些影響將遠遠超出提高交易便利性和貨幣政策有效性的範疇。」

本文為巴比特資訊授權刊登，原文標題為「德意志銀行：CBDC將極大改變我們的生活」